對話百度張亞勤：當醫(yī)療碰到人工智能，會擦出什么樣的火花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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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幾年AI產業(yè)快速發(fā)展，人工智能也是當下的熱議話題之一。而百度AI人工智能時代的開啟者正是原百度總裁張亞勤。從2014年9月加盟百度公司擔任總裁，到2019年10月從百度退休。五年的時間，張亞勤在百度創(chuàng)造了一段傳奇。

在張亞勤對于男人的定義中，“寬厚”二字被賦予了最重要的位置，而這一品質，無疑也是他所有商業(yè)抉擇的最佳注解。不過，這也引起了一些人的疑惑，為什么張亞勤當時會選擇離開微軟，成為百度的總裁。畢竟，在很多國人眼中，在一系列負面事件之后，有些“過度商業(yè)化”的百度，似乎并不是很厚道。

當醫(yī)療碰到人工智能，會擦出什么樣的火花？

反其道而行之，或許這正是張亞勤對于百度的意義所在——不僅僅是挽救這個商業(yè)帝國的聲譽，而是為它探明一條新路。

2016年10月，百度發(fā)布了人工智能技術在醫(yī)療領域的最新成果“百度醫(yī)療大腦”，將深度學習、自然語言處理等技術加入醫(yī)患問診過程，旨在提高醫(yī)患問診的效率并將云計算、大數據和人工智能與傳統(tǒng)醫(yī)療行業(yè)結合起來。

據業(yè)內人士分析，這個“百度醫(yī)療大腦”是成立兩年多的百度醫(yī)療和百度在人工智能上的研究的首次結合，這讓百度醫(yī)療從一個醫(yī)療數據庫變成了一個可以參與到醫(yī)患問診過程的人工智能產品。百度醫(yī)療大腦通過對大量醫(yī)療數據、專業(yè)文獻的采集與分析進行人工智能化的產品設計，能夠模擬醫(yī)生問診流程，與用戶進行多輪交流，依據用戶的癥狀和提出的問題給出診斷意見。

顯而易見，面對被一度指責的醫(yī)療“原罪”，百度和張亞勤給出了一個創(chuàng)造性的回應。作為中國最大的搜索引擎網站，百度不可避免地成為大多數人在互聯(lián)網上尋醫(yī)問藥的首選。數據顯示，每天有超過 5400 萬用戶在百度上搜索了“醫(yī)療健康”類的信息，有超過 1500 萬用戶搜索“疾病相關”的信息，還有超過 300 萬用戶搜索了“醫(yī)院相關”的信息，于是，大量難以預估的風險隨之而來，但同時，沒有任何一個企業(yè)，有理由因為風險而放棄這個規(guī)模巨大的市場。

只是，不同于之前，張亞勤用技術的手段，為百度帶來了商業(yè)行為所急需的“寬厚”品質，讓這個巨頭，有了重生的籌碼。

張亞勤這樣告訴《艾問人物》：“百度研究人工智能的目的不僅是為了企業(yè)的技術升級，更是要讓科技成果普及給普通人，實現(xiàn)智能化、高效化、便捷化的生活體驗?！?/p>

人才有去有留，百度到底下的什么棋？

用技術創(chuàng)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，這可能是每一個“理工男”的夢想。12歲就考入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的張亞勤，曾向《西雅圖時報》表示，他真的很想成為科學家，牛頓是他的偶像。

當時，在百度張亞勤不僅要當好一個科學家，加盟之初，他就被賦予“新業(yè)務掌門人”職責，要幫助百度拓展新業(yè)務的技術邊界?！斑@樣一來，有兩件事成為當務之急?！睋垇喦诮榻B，它們分別是百度的全球化，和在人工智能時代取得一席之地。

前者他駕輕就熟，因為這條路，他曾“倒著走過一遍”。1999年初，張亞勤應李開復力邀以微軟中國研究院首席科學家的身份加入微軟。從此，與百度的全球化相反，他致力于幫助跨國企業(yè)微軟實現(xiàn)“中國化”。

而他加入微軟后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游說自己的朋友。加入微軟的頭一個五年，張亞勤為微軟中國找了一大批優(yōu)秀的人才，為其之后的起飛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。

后來到百度的時候，張亞勤再一次開啟了“挖人”之旅。他告訴《艾問人物》：“百度目前的業(yè)務影響主要還在國內，我們希望能跨出國門，首先要做的一點，就是全球范圍內去招聘人才?！?/p>

2017年4月25日，歷時近5個月的“極·致未來”百度全球責任創(chuàng)新挑戰(zhàn)賽落下帷幕，該賽事的另一個共同主辦方是聯(lián)合國開發(fā)計劃署，百度的“野心”顯而易見。

張亞勤也坦誠，百度責任創(chuàng)新挑戰(zhàn)賽是一個非常好的平臺，可以讓百度更好地關注和幫助一些好項目。當然，還有這些項目背后的一流人才。而在美國當地時間2017年4月17日，張亞勤走進斯坦福大學，以百度2017海外校招宣講會嘉賓的身份指出：“現(xiàn)在是海外人才回國發(fā)展的最好時代?！?/p>

不得不提的，還有兩個人。三年前的春天，在百度創(chuàng)始人李彥宏的親自努力之下，吳恩達來到了百度。眾所周知，在描述人工智能領域的頂級專家通常有兩種說法，“三駕馬車” 和 “四大金剛”，二者唯一的差別就是有沒有吳恩達，他還是其中最年輕的一位。作為“谷歌大腦”的創(chuàng)始人，吳恩達加盟百度，意義非凡。

但是，2017年3月22日，在另一位人工智能領域的重要人物，曾任微軟集團全球執(zhí)行副總裁的陸奇加盟百度的63天后，吳恩達這位“百度首席科學家”選擇辭職。在業(yè)內看來，一來一去之間，是百度人才戰(zhàn)略的重要調整。吳恩達和陸奇，被認為是兩個世界的人，前者擅長學術，后者擅長工業(yè)。如今的百度，更需要離商業(yè)近一點，抓緊將之前沉淀下來的技術產品化。而陸奇，被認為是最佳人選。

得操作系統(tǒng)者得天下

相比個人的命運可以被一定程度掌握，人工智能時代被張亞勤認作是百度錯過了就再也抓不住的“天賜良機”，他表示，百度當前已在很多技術方向上確立了優(yōu)勢，例如語音識別，百度好幾年前就開始用深度學習來訓練機器的語音識別能力。

從2016年10月份起，手機百度的用戶們，日常生活中多了一個秘書。這個被稱為“度秘”的新產品，在當時被張亞勤寄予厚望。在度秘上，用戶可以直接與之進行語音溝通，并鏈接到點外賣、看電影等各種生活場景。

當然，這聽起來并不是非常“高大上”，但就因這個“小玩意”，百度特意在2017年2月份，將度秘團隊升級為度秘事業(yè)部。其背后的邏輯是，憑借語音與對話技術的優(yōu)勢，百度將在引領新一代人機交互平臺上擁有巨大的機會，而自然語言和其他智能交互方式有可能出現(xiàn)在從手機到家居的每一個設備中。

這和張亞勤的理論一脈相承，他告訴《艾問人物》，人工智能這個行業(yè)才剛開始，大公司有機會，小公司同樣也有機會，而任何一個公司，都不能“一窩蜂”地去什么都做，“我們要明白，我們在做的事情，和別的公司到底有什么不一樣，也一定要找到，專屬于自己的更好的技術、更好的應用以及更好的場景?！?/p>

其實，2017年1月份，2017年國際消費電子展（CES2017）在美國拉斯維加斯落幕，CNN隨即評選了這屆CES上的14項最酷技術產品，搭載了百度對話式人工智能系統(tǒng)DuerOS 的“小魚在家”入選。

到了2017年的3月30日，百度正式發(fā)布了DuerOS智慧芯片，百度官方稱，這將“完善智能物聯(lián)網生態(tài)，開啟‘可對話’智慧設備時代”。

由此，張亞勤和百度在人工智能上的王牌已經亮相?！栋瑔柸宋铩妨私獾?，這一招除了對做智能語音及相關產品的公司構成威脅，百度讓“度秘大腦”成為智能時代無處不在的“大腦”的布局也全面鋪開。

“得操作系統(tǒng)者得天下”，從微軟來到百度的張亞勤自然明白其中道理。在各大巨頭都號稱要做萬物智能、萬物互聯(lián)的現(xiàn)在，連接上下游的操作系統(tǒng)才是真正的核心。從第一代的Wintel、第二代iOS和安卓，到如今的第三代人工智能操作系統(tǒng)，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機會，從中完全可能誕生世界級的公司。被業(yè)界認為，已經從BAT中掉出半個身位的百度，這一次，終于領先半步。

人工智能業(yè)務將在哪個場景率先突破？

行百里者半九十。張亞勤表示，百度未來的20年，都已經壓注在AI上了，包括技術和資源。而當百度顯現(xiàn)出“All in AI”的決心時，他們還需要繼續(xù)等待，一個產業(yè)真正成熟的時間。

從張亞勤加入百度的短短兩年內， 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下，百度在人工智能研發(fā)方面投入巨大，也收獲頗豐。尤其是吳恩達加盟之后，百度在語音和圖像識別方面躋身世界一流水平。由王勁帶領的無人駕駛事業(yè)部，也在全球率先提出“三年商用、五年量產”的目標。

然而，在遠景和現(xiàn)實之間，當人工智能成為各家追逐的熱點之時，人工智能真正賺大錢的領域還沒有出現(xiàn)。張亞勤和百度問題在于：人工智能業(yè)務未來究竟會在哪個場景率先突破，并成為百度新的核心業(yè)務？

業(yè)內的普遍共識是，很多企業(yè)都死在找場景上，而AI要做好，一定要找一個能落地的場景。一個好的場景，會有以下幾個特點：第一，它是要符合用戶交互習慣；第二，場景需要適合當下技術的應用；第三、對話式人工智能要滿足用戶對話式的需求。

張亞勤告訴《艾問人物》，做通用的人工智能確實太難了，但如果放到一個具體的分場景里，就相對簡單，“比如用對話的方式找一家合適的飯店，是我們之前就做到的效果?！睆垇喦谶€表示，以無人駕駛為例，乘車體驗很快就會迎來一場進化風暴，而像百度這樣的互聯(lián)網公司理應在這樣的風暴中發(fā)揮重要作用。

如今，張亞勤離開百度已將近一年，但無論張亞勤還是百度，與AI的故事似乎才剛剛開始。

艾問·快問快答

艾誠：在你加入百度之初的時候，希望跟大股東一起做一些有共同愿景的事？

張亞勤：是。一個是希望百度真正成為一個國際化的公司。另外希望百度在人工智能時代能有一席之地。

艾誠：你相信移動互聯(lián)時代的紅利已經結束，人工智能將會反轉嗎？

張亞勤：移動互聯(lián)沒有消失，移動互聯(lián)或許增長低了，APP不會有大量的增加，這個時候新的增長點一定是從人工智能和相關技術而來，但人工智能本身的話，需要很多的數據、需要很強計算的能力。

艾誠：目前百度做人工智能方面的中層是什么情況？

張亞勤：大家都認可這個方向，看我們一些新的產品、技術等，都是往這個方面發(fā)展。

艾誠：從百度人工智能研究院成立以來，有將近幾百個人工智能的產品。你能不能幫我梳理一下？

張亞勤：人工智能其實已經很長時間了，但是大家所用到的、感知到的好像并不是很多。但百度做了很多工作，比如用手機百度，講話，語音、視覺，這就是運用人工智能。拍一個照片，一朵花、一個植物，它就可以識別這個花是什么、植物是什么樣的植物。

艾誠：人工智能是一場時代的趨勢，可能會有優(yōu)勝劣汰。你認為什么樣的公司會留下來？

張亞勤：有核心技術的，掌握大量數據的，然后掌握場景把它快速場景化的。

艾誠：有人說2040年的時候，會迎來一個拐點，這個拐點是人工智能比較高級的階段。首先這個靠不靠譜？其次如果靠譜的話，我們該如何迎接？

張亞勤：現(xiàn)在有兩種觀點都有點極端，一種觀點認為人工智能是萬能的。另外一個觀點認為人工智能危險，會超過人類、取代人類，這是不可取的。人工智能目前從事的學習，其實主要還是根據計算機、大數據計算能力、算法，和人的大腦沒有太大關系。它會作為人類的工具，會延伸人類思考的能力。這個是好事，所以我并不擔心，拐點也好、取代人類等這些是不太可靠的事情。

艾誠：阿爾法狗戰(zhàn)勝人類，你是什么心情？

張亞勤：阿爾法狗戰(zhàn)勝人是一個了不起的事件。但并不是說機器就比人聰明，機器算法是人設計的。

艾誠：當所有的公司都在布局人工智能的時候，百度的競爭力在哪里？

張亞勤：首先百度人工智能布局比較早，有很多的數據，第二有強大的隊友。

艾誠：到現(xiàn)在為止，人工智能已經提出來63年，今年是第64年了。有人說出現(xiàn)泡沫、過熱，能加速人工智能發(fā)展，你怎么看？

張亞勤：希望以后有更多的人參與進來，但是對結果大家需要持有更理性的態(tài)度。人工智能發(fā)展需要時間。就像互聯(lián)網到2000年的話，泡沫破了，然后公司就沒有了，投資打水漂了，但是互聯(lián)網本身對生活也好、對整個行業(yè)的發(fā)展也好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?，F(xiàn)在全球最有價值的公司，都是互聯(lián)網企業(yè)。我想人工智能肯定也要經歷同樣的階段。

艾誠：大家都很關注人工智能的未來發(fā)展，對于未來的人工智能，是服務人還是威脅人這個問題，你如何看待？

張亞勤：未來10年，人工智能將會迎來爆炸式的增長，應用場景將會無處不在，每一次工業(yè)革命，技術都推動了人類經濟的重塑。比起300年前的蒸汽機，100年前的電能，30年前的互聯(lián)網，這次人工智能革命的影響會更加深遠，不分高端行業(yè)和低端行業(yè)，傳統(tǒng)行業(yè)和科技行業(yè)，每個行業(yè)要么接受并充分利用這次人工智能革命帶來的機遇，要么可能會被淘汰。
責編AJX